噩梦!回顾多哥国家队非洲杯遇袭案
十年前,士气高昂的多哥国家队在出征非洲杯的路途上遭遇枪击事件,一队人的命运就此改变……
“我不想死在那儿。”阿德巴约每当回忆这起发生在十年前的恐怖袭击,仍然心有余悸。
在2010年初,非洲国家杯开赛前的几天里,多哥队对即将开始的比赛充满期待,在缺席了上一届2008年的赛事之后,多哥队得到了在本届赛事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尽管和德罗巴率领的科特迪瓦以及埃辛领衔的加纳一同分在了B组,但球员们并不畏惧强大的对手。
多哥队将赛前训练营设置在了刚果的黑角,一个与球队小组赛所在地安哥拉的卡宾达市相距仅100公里的小城。
从地图上看,卡宾达城虽然属于安哥拉,但与安哥拉本土并不接壤,多哥队并没有选择常规的飞行前往,而是选择坐大巴车,这在事后被证明导致了致命的后果。
有些球员在出发的前一晚出城放松,教练也许对此有些许生气,但在大巴车开往边境的路上时,依旧充满着无忧无虑的气氛,球员们唱着歌,互相开着玩笑,一如往常。一群有着天赋和远大抱负的年轻人,为一届可以大展身手的比赛做好了准备。
在边境,安哥拉安全部队已经在等着大巴车的到来,他们将护送多哥队穿过一片森林,这片位于安哥拉本土与卡宾达城中间,是一块常年被当地的武装组织要求独立的区域。但护送小队并没有对此过分担心,然而不久之后,他们就将为多哥车队的生命而战。
十年之后,多哥中场塞纳亚再度回忆起那段改变人生的时刻:“越过边境之后,我们都很享受这段路程,有些人在忙着听音乐。我记得大巴车开出15分钟后,在森林里传来了几声枪响,我们还开了个玩笑,大家都笑了起来。几乎在同一时间,猛烈密集的射击随之而来。”
在没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倒下了。
塞纳亚清楚记得多哥队的新闻官斯坦尼斯拉斯·奥克卢正站着拍摄球队安哥拉之旅的录像,在袭击发生时,奥克卢当即中枪身亡。
另一位对这失控时刻历历在目的是门将科乔维·奥比拉尔,当他意识到自己被子弹击中的时候,他也马上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在短短几秒钟内已经天翻地覆。
“我听到了机关枪的声音,在那一刻,我就想躲起来,但是我就仿佛被钉在了座椅上一般无法动弹。然后我看到我的腹部和背部都在流血,我开始非常恐慌,我叫得很大声’我中枪了!救救我!救救我!我想见我的女儿和儿子,我不想死在这里!’”
伴随着伤口的疼痛和内心的恐慌,奥比拉尔注意到阿梅勒特·阿瓦洛也见大喊自己中枪了,这位时年54岁的助理教练在这次袭击中身亡。奥比拉尔还回忆起一位曾经接受过军事训练的队友企图寻找武器反击。
在枪击发生时,球队司机马里奥·阿乔瓦就已经中枪,这导致大巴车无法逃离。车队被迫停了下来,袭击者和护送队伍的安哥拉安全部队发生了激烈的交火,关于究竟持续多久,每个人都记忆有些模糊了,但所有人都表示至少持续了30分钟。
阿德巴约说这是他生命中最漫长的半个小时。
“这不像是一两个家伙朝着我们的大巴车开了一两枪。我们在这袭击的中心待了足足半小时,人们朝着我们的大巴车射击了30分钟!说实话,这是我最糟糕的经历之一,它会永远存在于我的生命中。”
“如果没有安全部队保护我们,我就不会有机会再来回忆这件事,只会有我的尸体。”阿德巴约继续说到,“后来有一支军队的车队赶来,匪徒们开始往森林中逃窜,然而仍旧有零星的枪声从森林中传来。”
关于枪击如何结束,塞纳亚已经沉默,显然这位中场不愿再回忆。最终,他们都被带到了卡宾达城郊外的医院,没有受伤的人将死伤的同胞送进抢救室。阿德巴约说:“当我把一名队员送入医院,才真切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当我出来时,我见到了所有队员,每个人都在哭,每个人都在谈论他们的家人,都在打电话给他们的妈妈,每个人都在电话里哭。我觉得那是一天中最糟糕的时刻,我看到每个人都在那里说出自己的遗言,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可能会死。”
此后不久,死伤的队员和球队工作人员被留在了医院,只剩一个地方官员陪着他们。其他人员只能步行回酒店,这段不长的路没有安排任何安全措施……
多哥国家队遇袭事件迅速成为全球头条新闻,24小时内酒店大楼就被军方包围。非洲足联代表、政府官员从安哥拉首都罗安达飞来,他们同样满腹疑问,谁该为此负责,以及为什么多哥队会选择乘坐大巴车而非坐飞机,这明显有违非洲杯的大赛要求。
不久,卡宾达海外领地解放阵线组织(简称FLEC)宣称对此次袭击事件负责,这是一个当地的分离主义团体,从未接受过前殖民国葡萄牙在上世纪50年代末将卡宾达并入安哥拉的决定。
袭击事件还有许多方面存在争议,但有一点很清楚,这显然不只是为了抢劫。一个最大的疑问便是为什么会有安哥拉安全部队的陪同,如果多哥国家队没有被授权乘坐大巴车前往卡宾达,为什么会有安保力量的存在?而触发袭击的,会是因为这次军事化护送吗?
这些问题都没有明确的答案,即便是十年后的今天,也没有一个解释。而在那时,对于球员们而言最直接的问题来自如何来消化所发生的一切,以及接下来该怎么做。
最终,多哥当局作出决定,国家队成员全部回国,对遇难人员进行国葬并举行全国哀悼仪式。而这一决定在日后使得多哥国家队遭到非洲足联对短期禁赛令,原因是略显牵强的“政府干预足球”。
对于任何卷入这起袭击事件的人而言,想要接受这个现实,并回到过去的生活已经不太可能了。两人死亡,多人受伤,其中最严重的伤势就莫过于门将奥比拉尔。
最初有报道说他已经死了,尽管事实并非如此,但枪击留下的伤也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奥比拉尔的脊椎、肠部、肝部和膀胱都受到严重损伤,他被送往南非的医院开始极其艰难的恢复。这些年,先后经历了8次重大手术,奥比拉尔不得不在身体和情感上重建自己的生活。
无法继续球员生涯的奥比拉尔与有特殊需要的儿童一起工作,通过足球来帮助他们,现在他已经建立了自己的组织来继续这项工作,他说:“我做了很多事,我回到学校,参加考试、工作,还写了一本书,我很高兴自己做了这些。”
在卡宾达事件发生十年后,奥比拉尔获颁了一项特别奖,以表彰他在康复中所取得的成就以及如今他在帮助他人方面所做的杰出工作。
袭击后,没有受伤的人也面临着巨大挑战。中场球员塞纳亚曾在2006年时代表多哥出战德国世界杯,袭击发生时他只有25岁。
“对我而言,这在心理上是灾难性的,我的生活被颠覆了。我无法康复,我的心理被冲击了,我无法找到理由再继续为某支球队出场踢球了。”
塞纳亚的球员生涯在那一天已经结束了,如今他正在考虑教练证书。
十几年过去,这起事件的起因仍存在争议,但是谁都不能否认这些生命所付出的代价。
野蛮生长的非洲杯,一场事先宣告的闹剧
记者寒冰报道 没有完全竣工的体育场,大面积队内感染的新冠疫情,球场踩踏悲剧还有恐怖袭击爆炸案,临时更换比赛场地,再加上诸多离奇的争议判罚和非体育行为……喀麦隆非洲杯虽然比赛总算是如期结束,没有闹出12年前多哥球队大巴枪击案的大事故,可如此混乱无序的赛事组织,令人提心吊胆的内战阴云,让非洲杯依然是除了大洋洲外,各大洲际国家杯中最混乱,也最令人无法直视的赛事。
哪怕有身价上亿欧元的萨拉赫,以及马内、阿什拉夫、恩迪迪、库利巴利、马赫雷斯、扎哈、帕蒂、恩纳斯里、门迪、阿莱、N·佩佩等巨星云集,因为非洲长年的积贫积弱以及两年一届的“审美疲劳”,造就了这项杯赛很难被欧美职业足坛尊重的现状。而这种现状的改变,至少短期内还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
黑马横行,只是意外
本届非洲杯黑马横行,世界排名100位开外的赤道几内亚(114位)、马拉维(129位)、科摩罗(132位)和冈比亚(150位)都进入了16强,赤道几内亚和冈比亚还杀入8强,非洲杯24支参赛队排名第11位的布基纳法索也进入了4强。与之相反,卫冕冠军阿尔及利亚和顶级劲旅加纳居然双双小组垫底出局,群星云集的尼日利亚和科特迪瓦,也分别在1/8决赛就遭遇强敌,被突尼斯和埃及淘汰。
鱼腩球队与传统劲旅表现的巨大反差,部分源自大部分参赛队的新冠病毒队内感染,带来的大面积减员,导致了比赛结果与牌面实力的巨大反差。同时,这些弱旅在比赛环境相对恶劣的喀麦隆本土,承受的心理压力也远小于传统劲旅。因为非洲杯的赛期与欧洲联赛冲突,再加奥密克戎变异病毒的爆发,赛前不少欧洲俱乐部就不愿放人,大牌球星也有不少同样不愿涉险。战意不足,部分程度上也影响了比赛的走向。
非洲杯素以场面粗放,进球寥寥著称,本届也不例外。36场小组赛只有10场进球数达到3球以上,17场比赛仅入1球,4场交出白卷。16场淘汰赛只有6场进球数达到3球以上,其中7场打到加时赛,6场需要点球决出胜负,4场点球大战包括决赛和1场半决赛都是交出白卷,令人昏昏欲睡。事实上,新世纪以来的12届非洲杯,同样只有2场决赛进球数达到2个以上,决赛就有6次是点球决胜,其中5次交出白卷,非洲球迷早已习惯了决赛的枯燥乏味。
本届小组赛能打出高质量内容的比赛寥寥,淘汰赛也只有埃及2比1摩洛哥,塞内加尔3比1布基纳法索还算精彩。虽然决赛对手塞内加尔和埃及都表现出了相比以往更欧洲化的战术素养,却依旧难以带给球迷赏心悦目的比赛过程。这是一届场外关注度必然超过场内的非洲杯,乏善可陈的比赛内容又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到了场外,着实令人遗憾。
虽然科摩罗、赤道几内亚、冈比亚和马拉维的表现令人鼓舞,毕竟任何打破旧格局的新生力量总是会推动足球的进步,但4支黑马甚至包括冠军塞内加尔在内,打出佳绩的运气成分较大,让非洲杯的含金量进一步打了折扣。
闹剧不断,更不意外
因新冠疫情爆发,原定去年6月举行的这届非洲杯被推迟到今年1月,但场外闹剧早在2018年11月就已开始。当时非足联以喀麦隆的体育场和基础设施工期严重延误,剥夺了2019年喀麦隆的主办权,转交给埃及。但非足联主席随后表示喀麦隆愿意承办2021年的非洲杯,于是原定2021和2023年非洲杯主办国科特迪瓦和几内亚的主办权依次顺延一届——何其草率!
非洲杯开始前,欧美媒体非常担心喀麦隆英语区反对派针对赛事的恐怖袭击。不过真正重创参赛队的,是超过半数球队在内的新冠病毒队内感染,总感染人数超过100人,着实令人震惊。布基纳法索控诉东道主核酸检测结果造假,导致自己5名球员无法出场,为喀麦隆赢得揭幕战提供便利;科摩罗甚至因3名门将感染新冠病毒和受伤,不得不在1/8决赛对喀麦隆的比赛中派上其他位置球员临时顶班,结果也可想而知。
场内闹剧荒诞,场外则是真正的悲剧。这场比赛因免费赠票名额出问题,导致大规模踩踏事件,造成至少8人死亡。同时,比赛地之一的杜阿拉也发生了恐怖袭击爆炸,只是没有波及参赛队。反对派武装没有像2010年在安哥拉那样袭击参赛队,是本届杯赛最大的安慰。不过出于安保压力,组委会也被迫变更了3场淘汰赛的赛地,这在洲际大赛中也非常罕见。
至于场内,小组赛马里对突尼斯的比赛在90分钟常规时间前两次被主裁判鸣哨结束的闹剧,更成为全世界的笑柄。马拉维的罗马尼亚主帅抱怨组委会对参赛球队厚此薄彼,下榻酒店没有规定的牛奶供应,球员们甚至只能自己洗衣服。多个比赛场地的草皮质量惨不忍睹,甚至还有新闻发布会租用的场地因拖欠费用,被场地方在新闻会前收走麦克风的闹剧。
1/8决赛塞内加尔击败佛得角,头号球星马内与佛得角门将头部相撞双双倒地不起,近乎失去知觉的马内居然没有被立刻换下,而是连简单的治疗都没有就继续比赛,但在进球后无法坚持才被送往医院的一幕,同样令世界足坛感到震惊。除了爆发的新冠疫情,非洲杯组委会对球员伤病的处置方式,也加剧了外界对球员人身安全的担忧。
显然,这样的非洲杯只能以“魔幻”一词来形容。